“傳說這山裏有神仙，我們卻都未見過，真沒想到一個外來人就見到了，那是姑娘有仙緣，我們就是跟著沾點仙氣，切不可多禮了。”那夫人說著，卻是也受了我的拜。

“落難遇貴人，那是小小的福氣，我叫慕小小，大嬸以後就叫我小小吧。”這婦人看似穿著樸素，風塵仆仆，但話語間卻是文縐縐的，不似鄉野村婦，更加不像化外之人。

“你就叫我蓮嬸兒吧。”婦人淡淡的說完，轉身就走，我忙跟上。

“我們這小村子在北漠深處，甚少有人來，不過大家都不排斥外來人，你就安心住下吧。”她一邊說著，一邊往裏走：“不過，來了陌生人，怎麽也得去見見村長，打個招呼，到時候你別亂說話，村長不喜歡仙家，你千萬別提，知道麽？”

“哦，謝謝蓮嬸兒提醒。”越走進村子，越覺得詭異，這裏的天空暗沈沈的，空氣裏有淡淡的血腥味，明明應該是白日，卻看不見一個村民，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曬幹了的嬰兒，雖然我知道那是地裏長出來的，但怎麽看都覺得瘆人。

“為何村中沒有人呢？”我終於忍不住問了。

“今日是祭祀鬼王之日，大家都去祠堂了。”蓮嬸兒回頭看我，那眼神頗為閃爍，似乎有什麽隱情。

祭祀鬼王什麽情況我很清楚，只是鬼王娶妻不過才幾天，那死色鬼又開始要祭品了嗎？不是說一年一次的嗎？

“祭祀之類的大事，我一個外人怕是不能看的吧？”既然是找村長，必定是要去祠堂，可是那只殘忍的祭祀儀式，我實在不想看。

“沒事，今日只是普通的焚香禱告，並非什麽特殊的祭祀，而且看著此刻也應該接近尾聲了。”蓮嬸兒抿唇笑了笑，腳步加快了些，我心中雖然疑惑卻也只得跟著。

來到祠堂前，裏面果然跪滿了人，蓮嬸兒看了一眼低聲說：“還未結束，小小你在門外等一會兒，祠堂不準外人進，特別是女子，等下祭祀完成，我就和村長說一聲，估摸著他也沒空見你，到時候你就可以跟我回家了。”

“恩。”不用進去，我倒是松了口氣，因為一靠近祠堂，我不開天眼都看到好多黑氣從裏面冒出來，那是怨氣，而且血腥味很重，感覺比那慎刑司還要兇險的模樣。

蓮嬸兒看了我一眼，這才急匆匆的走了進去，不一會兒裏面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，然後我看到血噴濺而出，撒到了跪在門口的幾個村民臉上，他們面無表情，甚至動也未動。

“被血噴到的人上前來。”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，不溫不火，卻聽得我不寒而栗，那是一種陰森森的感覺，我不覺往後退了幾步。

臉上帶著血的村民走了上去，接著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，只見幾個人的身影飛了出去，裝在土墻上噴出血來。

“剩下的這個家的女兒，明年嫁給鬼王為妻。”那聲音又響了，我汗毛都豎了起來，居然是用這樣的法子來選祭品的，好殘忍，那尖叫的又是什麽？血是誰的血？

“鬼王天尊，庇佑我一族不受戰火摧殘。”那聲音帶頭喊著。

“鬼王天尊，庇佑我一族不受戰火摧殘。”下面的人全部將身子匍匐在地，也跟著喊，身邊躺著幾個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人，卻沒有誰理會，這些人都瘋魔了吧。

“儀式結束，大家各自回家耕種，有了鬼王的庇護，明年我們依舊能有更多的娃兒吃。”

“哄……”村民都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，然後這次興高采烈的站起來，有幾個估計是自己人的，走過去攙扶起那些躺在地上的人，老老少少魚貫而出，我站在門口，實在有些突兀，但是卻沒有誰過來問一聲，甚至很少有人看我一眼，倒是有些奇怪了。

不一會兒，唯一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，他一身青色的袍子，臉也是萬分的蒼白，看上去十分陰冷，蓮嬸兒在他身邊說著什麽，他忽而擡頭看向我，你眼睛就好似毒蛇，看著我時，讓我渾身發毛。

蓮嬸兒不斷的說著什麽，他卻沒有回應，只是冷冷的盯著我，良久他才啟唇說了幾個字，蓮嬸兒臉色一白，隨即小跑著過來對我說：“村長大人要見你。”

“他……要見我？”我遲疑的問，說實話我真的不想過去，那人讓我打心眼裏恐懼。

“是，他從不見外村人，雖說我們這裏一年到頭遇不到幾個外鄉人，但也不是完全沒有，今天真是奇怪了，記得千萬別說什麽仙人什麽的，就說迷路了就好。”蓮嬸兒說著就拉我往那邊走，我低著頭不看他那陰冷的眼，或許我還能應對自然點吧。

“村子，就是她了。”蓮嬸兒帶我來到男人身邊，畢恭畢敬的說。

“聽說你迷路了，來到坪壩村？”男人的聲音依舊是不溫不火的冷淡，但就是透著那麽一股子陰氣。

“是，希望村長大人能收留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那便到我的住處吧，蓮嬸兒家小，擠不下那麽多人。”男人淡淡的說，我渾身一顫：“這不好吧，蓮嬸兒那再小，擠我一個應該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要麽在我家，要麽離開村子，你自己選一個吧。”他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，直接堵了我的退路。

“能住進村長家那可是你的榮幸啊，快謝謝村長。”蓮嬸兒拉了拉我說。

我皺眉：“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，怕是毀了小婦人的名譽。”我特意加重婦人兩字，說明我是嫁過人的了。

“……既然如此，那就請吧，沒我的同意，誰也不能收留你。”他說完一甩手就要走。

“小小，別傻了，村長家還有村裏的長輩，並非村長一人住，沒事兒的。”蓮嬸兒拉我。

我咬唇猶豫不決，這是他忽而說：“千年前也是這樣，一個婦人引來一個女子，鎮長欲娶之，結果遭到滅鎮之禍，我不會重蹈覆轍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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